蛛网行动：背景、策略及启示

6月1日，乌克兰针对俄罗斯后方的奥列尼亚基地（Оле́нья）、伊万诺沃谢韦尔尼机场（Иваново Северный）、迪亚列夫机场（Дягилево）、别拉亚机场（Бе́лая）、乌克兰卡基地（Укра́инка）发动了代号为“蛛网”的特种作战行动。该行动从策划到实施都颇为成功，堪称近年来经典的特种作战案例。

1.背景

俄乌冲突进入第四年，乌克兰的战争能力正在被逐步耗尽。相比于2022年和2023年尚能进行战役级别的反攻，到2024年乌克兰的有生力量进攻能力已明显不足，对俄罗斯本土的突袭最终变成了己方有生力量的血肉磨坊。而俄军则夺取了自2022年秋季哈尔科夫反击战以来最多的土地面积，并且俄军的进攻正在提速。俄军在苏梅、红利曼、顿河君士坦丁尼夫卡、红军城和扎波罗热方向都有进攻，其中在顿河君士坦丁尼夫卡推进速度正在提高。并且，显而易见的是俄军可能正在准备或者已经发动了夏季攻势。综合多篇报道显示，在2025年5月俄军单月夺取了449平方公里至581.78平方公里的土地，是2025年以来最多的单月土地收益。

乌克兰媒体Deepstate发布的2024至今俄军控制区增长规模（图片来源于Deepstate，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与此同时，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意志在特朗普上台后发生了明显动摇，而欧洲则坚定地维持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乌克兰争取西方援助的努力变得更为复杂，其需要在证明自身仍有战争能力的同时，进一步证明乌克兰可以为欧美国家在削弱俄国战略竞争能力上提供自身独有的战略价值。

同时，乌克兰方面也不得不参加与俄罗斯的和平谈判，在谈判过程中，乌克兰也需要尽可能制造更多谈判筹码。由于乌克兰在正面战场已经能力不足，因此通过特种作战形成不对称优势对于乌克兰而言有着重要的价值。

由此，对俄罗斯后方进行具有战略影响的特种作战就成为乌克兰方面的合理选择。

2.事件经过

根据乌克兰方面声称，乌克兰安全局（Служба безпеки України）耗时一年半，由总统泽连斯基亲自授权并协调，在乌克兰安全局局长瓦西里・马柳克中将（Василь Васильович Малюк）的亲自指挥下，策划了这场规模庞大、代号为“蛛网”的行动。

乌克兰安全局的潜伏人员在2024年开始就无声息地将FPV无人机运入俄罗斯境内，随后又运送了移动式木制小屋。乌方潜伏人员在车里雅宾斯克市克尔恰托夫区（Kurchatov）斯维尔德洛夫斯基（Sverdlovsky）28A号仓库，也就是车里雅宾斯克电气机车修理厂隔壁一个仓库进行了组装，并雇佣了俄罗斯工人。据俄方自媒体从房屋租赁网站获取的信息，此处仓库月租35万卢布（4500美元）。从卫星图像可以看出此处与铁路线有交汇，本身就有大量物资进出，利用卡车进行物资转运走私不容易被发现。考虑到俄罗斯地方上常见的腐败问题，俄罗斯警察即便关注到了一家新企业出现，也可能在收受一点贿赂后不闻不问。

乌方潜伏人员租用的车间所在地（红圈处）（图片来源于Google Map，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乌克兰方面发布的车间照片（图片来源于乌克兰安全局，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有俄方消息称，乌克兰方面使用的炸药由哈萨克斯坦走私而来，推测无人机的组件也是从类似的渠道由乌克兰进入俄罗斯国内。而乌方选择的地点——车里雅宾斯克州与哈萨克斯坦交界，这进一步证明了其依托中亚进行走私的可行性。在开战后，俄罗斯国内劳动力短缺的情况导致俄罗斯吸纳了比之前更多的中亚劳动力，由此中亚国家与俄罗斯形成了更多且更复杂的走私网络，这些不受监管的社会网络也不是第一次被乌克兰方面利用。

乌克兰安全局总共使用了150架FPV无人机和300枚炸弹，这些无人机被隐藏在木棚中，安装在货箱顶部。由不知情的俄罗斯司机将货箱运到俄罗斯战略轰炸机基地附近，遥控打开顶部，放飞无人机。有视频显示有俄罗斯司机事发后被当场勒死，但并不是所有俄罗斯司机都遭此厄运。

有报道称，幸存的司机反映这几辆卡车都属于一个叫阿尔乔姆·季莫菲耶夫的37岁顿涅茨克男子。同时，租赁仓库的同样是这位。据称季莫菲耶夫虽然生于顿涅茨克，但在2014年参与过基辅的“颜色革命”，2018年从顿涅茨克搬迁到叶卡捷琳堡，而后再搬迁到车里雅宾斯克，而后在车里雅宾斯克开办了一家小企业。其妻子在当地9099工坊从事纹身工作，还有一个儿子留在乌克兰。这对夫妇获得了俄罗斯国籍，但仍然自称是乌克兰爱国者，然而并未引起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注意。

阿尔乔姆·季莫菲耶夫（图片来源于社交媒体X，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在收到指令后，这些可能部分具备AI自主能力、同时又与俄罗斯电信网络连接的FPV无人机起飞发起攻击，成功击中了目标，视频信号实时传输到了乌克兰指挥中心，乌克兰安全局局长马柳克全程指挥了打击行动。打击行动在奥列尼亚基地和别拉亚机场取得了较大的成功，而在乌克兰卡基地的攻击因为卡车在路上因不明原因自爆而中断，并炸死一名围观路人。别拉亚机场的袭击则由于俄罗斯平民发现并使用石块堵住了无人机的起飞，导致袭击中断。

从目前的图片和视频上看，没有发现“星链”的接收天线，这可能意味着这批无人机确实依托民用电信网络实现信息传输和远程控制，而非依托“星链”进行。逻辑上，如果使用“星链”信号更容易被俄方发现，使用民用电信网络技术更为成熟，特别是考虑到乌克兰同样有庞大的电信诈骗产业存在的情况下，使用诸如伪基站等相关技术难度并不大。

乌方在完成攻击后，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特工均已安全返回乌克兰。目前俄罗斯并没有抓获真正意义上的乌克兰特工，可以推测乌克兰特工人员已经提前进入了哈萨克斯坦。

乌克兰方面改造的货柜和释放的无人机（图片来源于社交媒体X上视频截取，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乌克兰方面发布的袭击视频，显示奥列尼亚基地的图-95MS战略轰炸机已有多架起火燃烧（图片来源于社交媒体X上视频截取，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3.目标选择

此次袭击乌克兰方面选择了俄方奥列尼亚基地（Оле́нья）、伊万诺沃谢韦尔尼机场（Иваново Северный）、迪亚吉列沃机场（Дягилево）、别拉亚机场（Бе́лая）、乌克兰卡基地（Укра́инка）作为目标。

《基辅独立报》展示的袭击基地分布，但没有标明攻击失败的乌克兰卡基地（图片来源于《基辅独立报》，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奥列尼亚基地

奥列尼亚基地位于摩尔曼斯克以南92公里的科拉半岛，地形为海拔约200米的山丘西部缓坡，跑道长3500米，表面为钢筋混凝土。该基地建造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原为苏联红海军远程航空兵的基地，而后成为苏联战略轰炸机的驻地之一。苏联多次在新地岛进行核试验时使用的轰炸机就从这里起飞，其中包括人类历史上爆炸当量最大的“沙皇炸弹”核试验任务。

奥列尼亚基地（图片来源于Google Map，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现在奥列尼亚基地常驻近卫重型轰炸机航空“红旗顿巴斯”第22师下辖的混成航空第40团。但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后部队频繁轮换，该基地也成为俄空天军对乌克兰执行战略空袭任务的出发基地之一。

• 伊万诺沃谢韦尔尼机场

伊万诺沃谢韦尔尼机场位于俄罗斯西部伊万诺沃州的首府伊万诺沃以北6公里处，距离俄乌边境500公里，建于1935年，是苏联重要的运输机基地，也曾为法国援苏的“诺曼底-涅曼”团驻地。目前，该机场为俄罗斯空天军主要运输机基地之一，也是俄空天军唯一装备A-50预警机的第144独立远程空中侦察团的驻地。

伊万诺沃谢韦尔尼机场（图片来源于Google Map，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迪亚吉列沃机场

迪亚吉列沃机场始建于1940年，位于梁赞市西郊的迪亚吉列沃市辖区，隶属莫斯科州管辖。在迪亚吉列沃空军基地驻扎着俄空天军第43轰炸航空兵师，装备有图-95МС、图-22М3、图-134УБЛ、安-26等飞机。此外还有第203独立空中加油师（空军的独立空中加油团），装备有伊尔-78加油机。空军基地附近设有第360航空维修厂，梁赞远程航空博物馆也位于空军基地内。

迪亚吉列沃机场（图片来源于Google Map，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别拉亚机场

别拉亚机场位于伊尔库茨克州，距离乌索利耶-西伯利亚市西北18公里，距离伊尔库茨克西北85公里。目前该机场驻扎着第200近卫重型轰炸航空团，隶属于俄罗斯空天军第37集团军第326重型轰炸航空师“塔尔诺波尔”师，装备图-22M3战略轰炸机。

别拉亚机场（图片来源于Google Map，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 乌克兰卡基地

乌克兰卡基地位于俄罗斯阿穆尔州谢列谢夫斯克区的一个大型军用机场，别洛戈尔斯克城以北26公里处。该机场以最近居民点乌克兰卡村命名。该机场驻扎着第326重型轰炸航空兵师司令部以及第182近卫重型轰炸航空兵团、第79重型轰炸航空兵团两个远程航空兵团，主要装备图-95MS战略轰炸机。

乌克兰卡基地（图片来源于Google Map，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4.攻击位置选择

根据乌克兰方面所说，其使用的无人机采用了AI技术，可以对目标进行识别。为了训练AI，乌克兰方面动用了博物馆中的轰炸机进行图像识别训练。根据瓦西里・马柳克发布的图片显示，其图像使用了波尔塔瓦远程战略航空兵博物馆保存的图-95和图-22M3实机，图片中显示的红色十字位置为机身中央油箱，可以推测乌克兰方面的重点在于攻击俄军轰炸机的机身油箱，以确保无人机使用的小型弹药可以诱发俄军轰炸机燃烧，实现破坏效果最大化。

乌克兰安全局发布的马柳克照片（图片来源于乌克兰安全局，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图-95MS结构图，主翼根部为主油箱（图片来源于DefenseExpress，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图-22M结构图，机身中央为主油箱，图-22M3与之一致（图片来源于DefenseExpress，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1.战果争议

在袭击发生后，乌克兰第一时间宣布“摧毁41架俄战略轰炸机（包括图-95MS、图-22M3）及A-50预警机，造成俄方损失超70亿美元”。而后俄罗斯国防部承认伊尔库茨克州、摩尔曼斯克州等地的机场遭袭，但称仅数架飞机起火，无人员伤亡，并逮捕部分袭击者。俄媒“与假新闻作战”网站通过视频分析称乌方夸大战果，实际可能仅摧毁2架图-95和1架安-12运输机，其余受损飞机可修复。

随后几日，多家自媒体用卫星图像显示伊尔库茨克州别拉亚空军基地有3架图-95被毁、1架受损，以及1架图-22M3被摧毁。摩尔曼斯克州的奥列尼亚基地确认4架图-95、1架图-22M3和1架安-12运输机遭破坏。结合其他图像资料，整体上看，俄军被摧毁和受损的大型飞机可能为13架，包括8架图-95MS、4架图-22M3和1架安-12。目前尚不能确认俄军的A-50预警机是否遭到袭击，而乌克兰方面也没有打击同在别拉亚基地的图-160轰炸机。乌克兰的博物馆里同样保存有图-160，此次放过更高价值的图-160轰炸机不确定是因为某种行动缺陷导致的，还是有其他政治考虑的有意为之。

合成孔径卫星图像显示别列亚基地至少有3架图-22M3受损（图片来源于社交媒体X，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奥列尼亚基地则有至少3架图-95MS和1架图-22M3被摧毁，1架图-95MS受伤（图片来源于社交媒体X上视频截取，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6月3日的卫星图像显示，俄罗斯迪亚吉列沃机场本身没有受到严重破坏，或者说几乎没有破坏痕迹。而伊万诺沃谢韦尔尼机场则疑似有1架A-50预警机受损，但无法确定具体情况。

迪亚吉列沃机场没有出现被破坏的迹象，仅草坪似乎有过火痕迹（图片来源于AviVector，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2.AI发挥了多大作用？

在袭击完成后的6月2日，泽连斯基发文感谢乌克兰安全局、马柳克以及参加渗透打击俄罗斯战略空军基地行动的117名飞手。飞手的存在则说明无人机并非完全依赖于AI技术自主发动攻击，仍然需要飞手操作。但同时，乌克兰宣称使用AI训练无人机识别目标，通过博物馆中的图-95模型进行图像学习，这与飞手按照1:1数量配置的组织模式有相互矛盾之处。

从起飞模式上，乌克兰无人机起飞速度较慢，因此并不属于一般意义上的蜂群技术，更接近人工操作。

从公开视频的界面上看，乌克兰使用的系统为ArduPilot的Mission Planner软件，这是一个开源的无人机控制软件，具备自动航线规划与执行、多种飞行模式、实时数据链传输和图像回传等功能。通过插件集成或外挂AI模块，该系统还可进行任务上传、图像识别、目标追踪。

袭击别拉亚基地的乌军无人机界面图片（图片来源于社交媒体X上视频截取，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因此，推测这些无人机具备一定程度的航路自主规划、自主修正和图像识别能力，但自主程度与现有市场上主流的商业四旋翼无人机没有实质性的区别，仍需要确保“人在回路中”进行控制。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乌克兰的无人机对此次任务进行了针对性的训练，以确保在俄军反无人机系统反应过来实施软杀伤后，仍然具备继续自主实施打击的能力。只是此次俄罗斯后方根本没有足够的反无人机系统存在，因此乌克兰人专门训练的AI并没有发挥实际作用。

1.暴露俄罗斯后方的空虚

此次袭击可以说是开战以来乌克兰又一次颇为精彩的特种作战，而俄罗斯则表现出其后方的脆弱性。乌克兰特工人员在俄罗斯后方利用假身份长期潜伏、顺利走私关键物品、租用场地等一系列行为都没有被发现，甚至公然宣称自己是“乌克兰爱国者”却依然能够正常工作和生活，且在战时依然没有受到任何监控。可见俄罗斯后方的基层控制能力受制于官僚主义、人口稀疏以及老龄化的影响，行政能力较低，社会控制呈现出显著的脆弱性。

同样的，俄罗斯在近年来倾尽全力发展无人机，并试图依托私营企业辅助生产。根据俄国防部长别洛乌索夫的说法，俄罗斯大约有1/4的无人机由民营企业生产。此次乌克兰潜伏人员公然制造无人机，也是顺应了这种热潮，因此在政策上地方政府可能大开绿灯。可以看出，俄罗斯政府的监管能力存在着严重的缺陷，特别是在一些重要政策方向上没有进行足够的控制。

与此同时，俄罗斯在开战后与西方交往基本中断，只能“向东看”，为此必须深化与中亚的社会网络也带来了显著的问题。这些中亚社群可以有效地形成各种社会网络，加上俄罗斯目前族群整合和吸收能力不强，他们实现不受监控的走私可以说轻而易举。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城乡二元结构进一步加剧，莫斯科的首位度过高，这些都让俄罗斯的边缘控制能力呈现持续的下降。俄罗斯的“部分动员”是对这一结构的妥协，也因此目前俄罗斯几乎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2.加剧俄罗斯长期的战略衰弱

尽管俄罗斯的损失并没有真的达到“34%的战略轰炸机机队”规模，但12架战略轰炸机被摧毁和损坏在二战后是唯一一次，其对于俄罗斯的战略威慑能力和威慑的可信性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同时，应该看到此次损失的主体是图-95MS，这是俄空天军远程航空兵中完备率最高的机型，因此此次图-95MS的损失对于俄空天军的出动率有一定的削弱。从实际使用上，俄空天军的能力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并且由于目前俄罗斯仅有图-160处于低速生产阶段，图-95MS和图-22M3均已停产，在短期内这些轰炸机损失是不可逆的。因此，俄罗斯的战略威慑能力长期来看处于不可逆的持续下降状态，面对西方强势的空中核威慑能力，俄罗斯的核大棒将变得越来越不可靠。

当然，限制俄空天军在乌克兰战场的出动率主要问题并不是飞机数量，而是弹药数量，因此对图-95MS和图-22M3的破坏对于缓解乌克兰所遭受的战略空袭规模影响有限。

3.对前线影响有限

如前所述，目前对俄空天军的限制性因素在于弹药，因此俄军对乌克兰后方的空袭强度并不会受到直接冲击。目前打击主力依然是“天竺葵”系列无人机，巡航导弹只占其中一小部分，而新一代“匕首”高超声速武器的发射平台也是米格-31而非图-22或图-95。

俄空天军在损失了2架A-50U预警机后也很少使用A-50前出进行空中管制和指挥。作为代价，俄军的空情保障能力大幅度下降，对空情态势感知和反应能力都出现了下降。有俄方无人机拍摄到在俄乌边境飞行的乌克兰F-16，乌军的米格-29、苏-27也频繁进行着对地支援打击任务而没有被击落。但相应地，俄军即便少1架A-50，空中指挥和空情保障能力也不会进一步恶化。这很讽刺，也是事实，并且这种能力水平仍然可以支持俄军少量的打击编队进行持续的对地支援任务。

而俄乌漫长的战线上，地面决胜仍然是炮兵、无人机和轻步兵，这方面乌克兰此次袭击也不会产生扭转态势的效果。

4.乌克兰政治格局的暗流更趋复杂

目前泽连斯基仍然维持着戒严状态并拒绝大选，而乌克兰国内的政治暗流也在涌动。目前与泽连斯基存在一定竞争关系的包括前武装力量总司令扎卢日内（Valerii Zaluzhnyi）、基辅市长维塔利·克列夫琴科（Vitali Klitschko）等。由于战局整体不利以及战争动员的举步维艰，泽连斯基受到的国内压力也逐步加强，乌克兰国内试图取而代之的各个集团蠢蠢欲动。

在5月底，乌克兰安全局就策划了对俄罗斯库尔斯克州铁路线的袭击，而6月3日还实施了对克里米亚大桥的爆破行动。加上6月1日对俄战略轰炸机基地的袭击，乌克兰安全局连续的动作引发广泛关注。考虑到目前俄乌谈判事实上仍然处于极初期的阶段，乌克兰安全局的连续出牌背后也很可能有国内政治的考虑。

瓦西里·马柳克是2022年10月接任乌克兰安全局局长一职，策划了多次对俄情报战、特种战。与此同时，马柳克也是乌克兰对内斗争的前锋，其反腐败工作也令乌克兰诸多官员畏惧。按照原苏联体系，情报部门往往是控制政治精英的主要机构，因此马柳克的实际权力远比外界看上去的更大。值得注意的是，马柳克与负责领导执法机构的乌克兰总统办公室副主任奥列赫·塔塔罗夫（Oleh Tatarov）交往频繁，这两者形成的同盟可以隐蔽但有力地塑造乃至控制乌克兰政治格局。

泽连斯基在这几次袭击后高调赞扬了马柳克，可能也意在强调其与马柳克良好的关系，以此震慑其他的竞争对手。此番乌克兰安全局的连续出击，对于巩固泽连斯基的国内支持有着显而易见的帮助，也会对后泽连斯基时代的乌克兰带来长远的影响。

此次袭击也给世界上的主要强国带来了重要的启示，毕竟世界上大部分作为战略资产的轰炸机都是露天停放的。如何应对此类袭击事件，确实是个突出问题。

1.技术手段

从技术上看，此次袭击背后牵引出强烈的反无人机需求，这种情境下，反无人机系统需要快速反应，并且具备快速反制能力。

考虑到在未来，此类袭击的无人机可能具备AI驱动的自主作战能力，这将具备很强的抗干扰能力。即便没有AI驱动，在相关频谱、技术指标情报存在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单纯依靠软杀伤可能也会是困难的。因此，在机场长期部署硬杀伤系统仍然存在着较大的必要性，只有硬杀伤才能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构筑有效防御。

此外，如果存在一些被动手段，如为大型飞机建设机棚，同样可以遏制敌方对机场态势的感知能力，使对方不清楚己方有多少飞机停放，并增加敌方实施袭击的复杂程度，从而增加意图暴露的可能性。此类特种作战的核心要素是情报，因此阻断对方获取情报的方法都是有效的。

2.联防联控

机场这类大面积要地保卫工作单纯依靠军事单位远远不够，因此在社会层面最好的办法仍然是动员社会投入联防联控机制。政府、社会组织、公民个人在有效的机制支持下都能发挥良好的作用，形成的合力可以作为社会情报的有力补充，对于遏制敌方的渗透、破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联防联控看似简单，但其中的机制仍然高度复杂，涉及多部门联动，颇为考验政府长期的、日复一日的治理和管控能力。联防联控能力也与当地社群的年龄、族群、阶层等社会因素密切相关，难以一概而论。要组织有效的联防联控机制并不容易，对于一般国家或地区往往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应该看到，俄罗斯在这方面已经提供了不少宝贵的教训，其他国家有必要对这些战例深入了解，避免在此类问题上犯下与俄罗斯同样的错误。俄罗斯作为一个“大体老师”，相当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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